大亨小傳

在很早的年代已經知道高克毅先生（筆名喬志高）把 F. Scott Fitzgerald 篇幅短小卻份量不輕的名作《The Great Gatsby》翻譯成中文，並起了一個舉重若輕的名字「大亨小傳」，遠勝什麼「偉大的蓋茨比」。1999 年，Random House 出版集團旗下的 Modern Library 選出 20 世紀英文小說 100 強，《The Great Gatsby》名列第二，僅次於愛爾蘭作家 James Joyce 的意識流鉅著《Ulysses》（尤利西斯），從此心中默默記住這部書。儘管小說早已到手，卻一直沒有翻過。這次改編電影版，由澳洲的 Baz Luhrmann 執導，心裏明白，看電影之前不要讀書，不然很大機會看不下去。上兩週雖然身在外地，還是通過網絡讀了一些有關這齣電影的評說文字，不少讀過原著的作者對此片譭多譽少，像邁克就連續四五天在其專欄月旦此片，幾乎隔着屏幕都嗅得出他由心淌到指尖再流進每一個字的鮮血的腥氣。我這一代人求學時讀《The Great Gatsby》應該比較少，Robert Redford 演 Gatsby 時我還未出生，完全不能感受前輩愛之深責之切的心情，所以只是帶着消費電影的心情去看。話說回來，對 2013 年公映的這齣《The Great Gatsby》還是有點期望的，但純粹是因為男女主角 Leonardo DiCaprio 和 Carey Mulligan。前者近年總算一路慎選劇本，拍片不多，但大多是話題之作，演技也不錯，當然其外型也是吸引大量觀眾的殺着。後者出道不久便憑《少女失樂園》(An Education) 提名奧斯卡影后，是年輕女演員之中演技比較紮實的一個。

電影片長 142 分鐘，從頭到尾沒有看過手錶，以個人標準來說，《大亨小傳》可以說是一齣好戲。但電影的中文片名應該考慮跟從導演十七年前跟 Leonardo DiCaprio 合作的舊作《Romeo + Juilet》（港譯：羅密歐與茱麗葉之後現代激情篇），而譯作《大亨小傳之後現代激情篇》〔另一題外話，當年 DiCaprio 在銀幕上的小戀人 Claire Danes 如今是艾美獎視后，在《Homeland》（港譯：暗戰）中飾演反恐女特工〕。原著是文藝小說，電影卻拍成 3D（堅決看一般的 2D 版本去了）。Gatsby 大宅裏如歌舞劇的派對，鋪排（主要的）角色出場的誇張手法等，都容易使人失去對故事內容的聚焦。坦白說，Jay Gatsby（Leonardo DiCaprio 飾）正式亮相那一幕直教我想起幾年前梁朝偉替澳門星際酒店拍攝的廣告（按此），幾乎噴飯。也幸好是 DiCaprio 才能撐得住，不致變成完全滑稽的一幕。

故事以倒敘形式發展，一開始是住院的 Nick Carraway（Tobey Maguire 飾）對醫生縷述個人的焦慮和對 Jay Gatsby 的回憶。醫生鼓勵曾經酷愛寫作的 Nick 把一切以文字紀錄下來，才發展成《大亨小傳》的故事。Nick 的表妹 Daisy（Carey Mulligan 飾）出身富家，嫁予富家子 Tom Buchanan（Joel Edgerton 飾），育有一女。Nick 到紐約發展，住在神秘富翁 Jay Gatsby 旁邊的小屋。有天 Nick 去探望正好住在對岸大宅的表妹，遇見 Jordan Baker（Elizabeth Debicki 飾），得悉表妹夫 Tom 跟修車場兼汽油站老闆 George Wilson（Jason Clarke 飾）的老婆 Myrtle（Isla Fisher 飾）有奸情。不久，Gatsby 主動聯絡 Nick，原來是為了接近 Daisy，這時候 Nick 才發現原來 Gatsby 和 Daisy 早在 Daisy 下嫁 Tom 以前已經相識。另一方面，Gatsby 神秘的背景也逐步揭開……

認真一點看，這名著的愛情故事已經有點過時，導演又拍得浮誇、賣弄，影像美是美了，整體成績跟偉大或出色完全沾不上邊。前面說看了 142 分鐘電影但沒看手錶，另一個主要的原因是分鏡太多太快也太零碎，看上去節奏快得出奇，常有追着看的感覺。

DiCaprio 飾演神秘暴發大亨，冒充名流向上爬，對世家貴婦一往情深，千方百計要贏回芳心，弄致身敗名裂仍不變心，絕對是情聖人物。儘管 Carey Mulligan 不是美人胚子，但她跟 DiCaprio 看來挺合襯的。Toby Maguire 扮演旁觀者，佔戲最多，編劇對其角色也刻畫得最全面，卻覺得他演來有點格格不入。然而，這也許就算成功了，Nick 立於其他真假上流社會人物之間，本來就是格格不入，他那個三十歲生日更是過得有夠難忘。

其他人物方面，比較突出的是導演起用的三個澳洲男同鄉：Joel Edgerton 在三年前的澳洲片《野獸家族》（Animal Kingdom；觀後感）演面面俱到攻守兼具的二哥挺搶鏡頭，在《大》片中也有兩三場需要爆發力的戲份；演 Tom 情婦老公的 Jason Clarke 前陣子於《追擊拉登行動》（Zero Dark Thirty；觀後感；Joel Edgerton 在同一片中飾演戲份較少的特擊隊隊長一角）扮演女主角的同僚，這回角色的設計十分樣版化，卻仍見他傾力演出；數全片最帥的不是「萬人迷」DiCaprio，而是扮演 Gatsby 少年時代的澳洲年輕演員 Callan McAuliffe。

從娛樂角度去看，《大亨小傳》是不錯的，美術、服裝、攝影等很出色，但影片的藝術成就近乎零蛋。再說，我看電影對音樂特有要求，除了 Lana Del Rey 那首《Young and Beautiful》聽來較有感覺外，其餘的歌曲實在吵耳得很，更別說和原著的時代背景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