おとうと（弟弟）

既是一早買了的票，雖然不想外出，還是去看了。

《おとうと》（弟弟）是市川崑 1960 年的作品，奪得了當年日本《キネマ旬報》年度十佳電影的第一名和最佳導演獎。市川崑一向擅長拍攝改編文學作品的電影，上一齣看的《炎上》是，這一部也是。本片改編自幸田文的同名小説，由水木洋子寫劇本。

片長 98 分鐘，情節可不十分簡單。故事說有點名氣的作家（森雅之）跟前妻育有一女げん（岸惠子）和一子碧郎（川口浩），再娶的妻子（田中絹代）患有風濕，不良於行。作家在家寫作，對家事很少插手。妻子因為疾病，也因為跟子女關係一般，常待在家，向宗教尋求寄託，家事都靠仍在上學的げん操持。從替後母買藥、燒飯、打掃，到照顧比自己小幾歲的弟弟，性格倔強的げん都默默接受，甚至因為對弟弟的愛護而不那麼看重自己的婚事。弟弟性格有點反叛，卻也具正義感；貪玩，也在外常惹事，鬧上警局、被學校開除、到處賒帳欠債，實在是家常便飯。一家人談不上有什麼親密關係。後來，弟弟得了結核病，姐姐為了照顧他而不結婚，父母也為此而與孩子關係破冰，可惜一切為時已晚。影片的最後一幕，真的表達出什麼叫「衣不解帶」。

本片流芳，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使用了當時創新的「殘銀法」 (silver retention)。簡單來說，就是把彩色片拍得像黑白片，在正片顯像時，保留若干銀粒子，讓彩色變淡。市川崑的創作隊伍中有優秀的攝影師，上次《炎上》的火燒金閣寺一幕就拍得很出色，這次宮川一夫使用殘銀法（銀残し），則讓此片在康城影展上得到了一個技術表揚的獎項。

翻看資料，原來採用殘銀法跟影片的時代背景有關。電影以 1900 年代初的大正時代為背景。那是處於明治（維新）和昭和（戰敗、復興）之間的平淡時期，市川崑稱那為「無風狀態」。使用殘銀法，把畫面的彩色抑制，正是要讓觀眾感受到那時代的陰翳、悶沉的氛圍。

四名主角的演出都不錯，其中又以兩位女角更突出。飾演げん的岸惠子當年已經 28 歲，扮演唸高中的少女無疑有點勉強，但她以有點世故的笑靨去釋出角色的倔強，卻又教觀眾更容易接受。她是市川崑的愛將之一，之後還多次合作，包括《女王峰》和在《細雪》中演大姐。1960 年代的岸惠子，看上去有點像比較年輕的李嘉欣。飾演她後母的田中絹代可以說是日本開始映畫時代的第一個大女優，論資歷，比高峰秀子、原節子更深厚。田中絹代出生於 1909 年，很早成名，在戰後曾經因為被指老醜而受打擊，淡出過一段時間，之後憑接連在國外得獎的《西鶴一代女》和《雨月物語》反彈，並開始執導，她不止是一個優秀演員。晚年跟栗原小卷合演《サンダカン八番娼館 望郷》（望鄉），得到柏林影后殊榮。她在本片的演出表情不多，語調平緩，但就以豐富的肢體語言和細膩的眼神，將那個有點神經兮兮的後母演得入木三分。以前只看過她的《放浪記》（網誌），戲份不多，這次終能比較全面地看到她的演出。

演弟弟碧郎的川口浩 1987 年因癌症去世了。他在片中愛冒險，騎馬、打桌球、玩汽艇、去店鋪偷東西。現實生活中，川口浩在名校慶應義塾唸高中，中途退學去拍電影。不久轉戰電視，1970 年代初擔任電視評馬人，到 1970 年代後期創作、主持探險式電視節目，大受歡迎。在片中剪了個短髮的川口浩有點像陳冠希，雖然常常在外生事，卻沒有很惹人討厭，其實骨子裏也是個乖孩子。不過，就嫌他有點保守，沒有把青春躁動表現得太多。

看完三齣《向川喜多夫人致敬》的片子後，最大的感受是日本人對電影的保育做得很好，像《炎上》和《おとうと》，都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作品，但拷貝質量很好，畫面和聲軌都很清晰。同一時期，華語電影也有不少傑作，但能好好保存下來，並廣泛地對海外觀眾介紹的，實在不多。

100 電視星 (7)：66-70

70　林家棟

對很多比較資深的電視觀眾來說，林家棟絕對不算一級小生。然而，細看他的劇目，畢竟曾經在 TVB 有幾年穩佔男主角的位置，而同一時間電視台也不算蜀中無大將，監製起用他，演出的劇集收視率也不錯，算是當家小生。沒有得到什麼大獎，只能說他沒有一張俊臉，也欠一點大將之風。

中學畢業後，林家棟考進 TVB 藝員訓練班，在 1980 年代末畢業後開始跑龍套，直到在張智霖和朱茵主演的《射鵰英雄傳》中演尹志平（在他之前有鄺佐輝，之後有陳啟泰），才算是有點苗頭的角色。讓林家棟突圍而出的是 1995 年的《娛樂插班生》，他模仿張學友，挺唯妙唯肖的。之後跟陳錦鴻合演《新上海灘》，要「挑戰」呂良偉經典的丁力，實在不可能（同樣，要陳錦鴻演周潤發的許文強，根本是送死）。反而在《河東獅吼》裏跟在廖偉雄後演帶傻勁的蘇東坡，有趣得多。

林家棟靠「倉底貨」《大鬧廣昌隆》走紅，把魯戇深情的「大隻廣」演得恰如其分。之後擔綱的《緣來沒法擋》《隱形怪傑》《林世榮》沒有大突破。代替吳鎮宇的位置，跟羅嘉良合演《難兄難弟之神探李奇》，模仿謝賢，也沒有很大吸引力。到《布袋和尚》和《茶是故鄉濃》才再次發力，特別是《茶》中的「鵪鶉仔」方有為，我認為是他在電視台的代表作。後來在《酒是故鄉醇》重複一遍，也演得好，只是不覺驚艷了。

林家棟也演過金庸筆下的袁承志。可能是《碧血劍》的故事和袁承志的性格本來就平凡，也可能是林家棟絲毫不見俠客風流，劇集未見成功，比黃日華的版本更遜色。其質，他的古裝扮相不特別出色，但演時裝更是沒有好成績，包括離開電視台前的《美麗人生》，也平平無奇。

代表作
《娛樂插班生》(1995)
《河東獅吼》(1996)
《大鬧廣昌隆》(1997)
《布袋和尚》(1999)
《茶是故鄉濃》(1999)


69　郭可盈

郭可盈 1993 年參加香港小姐競選，大熱倒灶，三甲不入，但拿了最具演藝潛質獎。塞翁失馬，TVB 不久派她和同屆另一熱門但鬧出艷照風波的麥家琪配上陶大宇，主演一齣模仿電影《護花傾情》(The Bodyguard) 的短篇電視劇《Catwalk 俏佳人》，同屆港姐如陳妙瑛、莫可欣等只能當花瓶。這一年，她還跟溫碧霞拍了《恨鎖金瓶》，演李瓶兒，給老是露出肩膀、在結局幾乎變了「節婦」的潘金蓮（溫碧霞）搶盡風頭。

1995 年，憑《刑事偵緝檔案》中高婕一角，郭可盈火速上位，更與男主角陶大宇成為觀眾喜愛的熒幕情侶。她和陶大宇之後還拍了兩輯《刑》劇。同一時間，在《真情》演李多歡，但既成當紅花旦，很快劇情就匆匆交代她跟陳錦鴻結婚後到外國生活，離開《真》劇，拍其他劇集去。這時候，她因為拍攝《萬里長情》而遇上了林文龍。

郭可盈給人淡定自信的感覺，樣子較具時代感，演過不少專業人士角色。在《闔府統請》演女記者，就覺得編劇是以當時 TVB 的當紅女主播魏綺珊為藍本而創作的。

之後，郭的演出機會不斷，劇集收視也算不錯，可我看得不多。《創世紀》在重播時看了一些，她在上半輯較出色。《法網伊人》夥拍李克勤，最近成了她一筆緋聞。她憑《酒店風雲》角逐 TVB 視后，敗給了汪明荃，據說是她年前離開 TVB 的導火線。

坦白說，汪阿姐演野蠻家姑不是完美，但敢於嚐新、自我挑戰，郭可盈多年來的戲路和演技其實沒有很大的變化。

暫時來說，最後一齣看她的劇集是跟老公林文龍合演夫婦的《十兄弟》。我有點期待有戚美珍、呂良偉回巢主演的《富貴門》。就看在 TVB 外「流放」一兩年的郭可盈會不會有種新火花，壓下表現平平的影后袁詠儀？

代表作
《Catwalk 俏佳人》(1994)
《刑事偵緝檔案》(1995)
《闔府統請》(1996)
《創世紀》(1999)
《法網伊人》(2002)
《酒店風雲》(2005)


68　翁美玲

對於我的前輩來說，黃蓉是米雪；對於我的後輩來說，黃蓉是朱茵，是周迅；對於這一輩的人來說，黃蓉是翁美玲。

翁美玲在英國修讀設計課程，畢業後回港參加香港小姐競賽，打進決賽（前 15 名，同屆冠軍是梁韻蕊）。雖然落選，TVB 卻相中她，留為藝員，當過《婦女新姿》主持人。同年 (1982) 翁美玲拍攝處女作《十三妹》，飾演皇妹香格格（維基百科誤植為「雙格格」）。不久，TVB 首度開拍金庸的《射鵰英雄傳》，還公開招攬「理想黃蓉」。最後，翁美玲「忽然」當選，事前沒有半點風聲，外界也有點摸不着頭腦。結果，有點「鬼妹仔」味道的翁越拍越好，把冰雪聰明、可愛嬌嗔的蓉兒演得非常出色（我但覺朱茵「藐嘴藐舌」，周迅一亮原聲就大煞風聲，毫無嬌俏可言）。

翁美玲憑黃蓉一角走紅，成為 TVB 的當家花旦：《夾心人》印象較淺，《決戰玄武門》的秦惜惜楚楚動人，《天師執位》的林楚燕是另一經典，《生銹橋王》一人分飾兩角。翁美玲跟苗僑偉拍檔最多，除《決》《天》《生》劇外，在《楚留香之蝙蝠傳奇》也演情侶。

1985 年，跟梁朝偉合演的時裝劇《挑戰》播映期間，翁美玲在廣播道的寓所開煤氣自殺，終年 26 歲，震驚各界。

逝者已矣，關於翁美玲之死也不多說。她 1982 年 5 月參選香港小姐，1985 年 5 月逝世，在 TVB 待了 3 年，拍過約 10 齣電視劇，幾乎全是女主角。提起翁美玲，有時候會想起繆騫人。兩人同是港姐出身，在 TVB 待的日子差不多，但翁絕對比繆多產。很多人為繆騫人的獨特氣質所迷倒，我更為翁美玲曇花似的演藝生涯感到嘆息。

代表作
《射鵰英雄傳》(1983)
《決戰玄武門》(1983)
《天師執位》(1984)


67　鄭伊健

在鄭伊健成名以前，常常在街上碰見他，有時候還是跟黎芷珊在一起，因為他跟我住得挺近的。

一切回到 20 年前，鄭伊健拍了檸檬茶飲料的廣告，再參加了新秀歌唱大賽，然後獲發掘加入 TVB 藝訓班。畢業後，當了一兩年青少年大使（同期有現在成了「老友記」的潘芳芳），當過《430 穿梭機》的主持人，他的暱稱「伊麵」在當時已經有了。他很快就調往戲劇組，踏上男主角之路很短，也許是 TVB 歷來走紅最快的小生。

首先當要角的是在至今還受人忽略的好劇《燃燒歲月》，他從年輕演到老，儘管同劇裏 TVB 從演藝學院發掘的新人陳國邦比鄭搶鏡多了。然後，電視台把他跟陳松齡（後改名陳松伶）塑造成熒幕情侶，兩人合作了至少 5 齣電視劇，包括早期的《蜀山奇俠之仙侶奇緣》《月兒彎彎照九洲》《92鍾無艷》。鄭在《蜀》演的石生後來變成了血魔，跟電影版鄭少秋和電視版前一集夏韶聲演的丁隱一角異曲同工，他表現得不錯。

跟方中信合演的《九反威龍》有動作戲，反應也行。鄭也扮演過金庸筆下人物，可惜毫無迴響，因為兩齣劇集《中神通王重陽》（演王重陽）和《射鵰英雄傳之南帝北丐》（演南帝段智興；演北丐的是魏駿傑）後來都因為 TVB 跟亞視競播台劇《包青天》造成的「堵車效應」而調到深夜時分播映。同一時間，鄭伊健跟魏駿傑合拍了一齣古裝劇《孤星劍》。

1994 年是鄭伊健的豐收期。1992 開始推出歌唱專輯，這一年憑長劇《笑看風雲》包文龍一角和主唱插曲《直至消失天與地》，在年底人氣升到高點。之前在夏天播放的《婚姻物語》收視和口碑也不錯，卻也不能不提在劇中佔戲不輕、要從鄭那裏奪走陳松齡芳心的「白面書生」古天樂。那時候古已經引起了觀眾的注意。

後來鄭專注歌唱和電影，多年來只曾回娘家拍過《雙面伊人》(1999) 和《隨時候命》，但都不好看，鄭的演出也沒有很高水準。值得一提的是《雙》讓觀眾重新注意起劇中演反派的曹永濂（後改名曹永廉）。

代表作
《蜀山奇俠之仙侶奇緣》(1991)
《九反威龍》(1992)
《婚姻物語》(1994)
《笑看風雲》(1994)


66　黎　姿

身為香港電影之父黎民偉孫女的黎姿，在電視台的資歷不算淺，1990 年代初已經在 TVB 拍劇，但產量一直不多，因為她當時主力拍電影，期間也推出過歌唱專輯。她在電影圈最為人知的角色，就是《古惑仔》系列中演鄭伊健的女朋友。到最近七八年，電影市道疲軟，她才逐漸全身投入電視工作。

黎姿修過舞蹈課程，很早出道，緋聞不少。在 TVB 早期的作品，像《怒海孤鴻》(1991)、《龍的天空》(1992) 都沒怎麼看過，只有張衛健主演的《我愛牙擦蘇》看了一點。直到《O記實錄II》才開始注意她。真正讓我留下印象的，已經是 1999 年 TVB 的第三版《倚天屠龍記》。她演趙敏，跟佘斯曼演的周芷若爭奪吳啟華飾演的「中年大肚腩」張無忌，黎的外型、氣質、演技都不錯，即使追不上汪明荃，卻比黎美嫻出色得多。

幾年後，黎姿再進 TVB，在《黑夜彩虹》演反派林艾美，演技開始見層次，2004 年的《金枝慾孽》飾演侯佳•玉瑩，在爭議聲上打敗了鄧萃雯，贏得當年 TVB 最佳女主角獎，成了電視台的新寵。從此，黎姿就是當家花旦，差不多年年都能夠入選 TVB 最佳女主角最後五強。

《金枝慾孽》在香港和內地都很受歡迎。那幾年剛好常到內地出差，一些女編輯也猛說《金》劇精彩。不過，自《金》劇後，《胭脂水粉》《水滸無間道》《鳳舞香羅》《妙手仁心 III》《寫意人生》都沒甚看頭。在重頭劇《火舞黃沙》演計明鳳，又不及蔡少芬演女當家矚目。比較有趣的只能數《通天幹探》中的平凡小女生。

年初播完的 80 集長劇《珠光寶氣》，黎姿飾演康雅瞳，性格和遭遇雖然沒有邵美琪和蔡少芬的角色那麼起伏跌宕，但我覺得黎演起來顯得穩重成熟了，寄望她之後在電視演出能夠進一步之際，她說要退出了。

際遇這回事，既現實又玄妙。黎姿要不要再拍戲也好，至少她在千禧年以後，於香港的電視工業也算佔過不輕的一席。

代表作
《O記實錄 II》(1995)
《倚天屠龍記》(1999)
《黑夜彩虹》(2003)
《金枝慾孽》(2004)
《珠光寶氣》(2008)


　　66　　黎　姿　　鄭伊健　　　翁美玲　　郭可盈　　林家棟　　70
　　71　　繆騫人　　許紹雄　　　秦　煌　　李琳琳　　鄭則士　　75
　　76　　陳　豪　　吳孟達　　　張可頤　　宣　萱　　黎耀祥　　80
　　81　　張兆輝　　林嘉華　　　何家勁　　陳敏兒　　戚美珍　　85
　　86　　關禮傑　　黃韻詩　　　藍潔瑛　　莊靜而　　曾慶瑜　　90
　　91　　馮淬帆　　劉嘉玲　　　郭藹明　　江　華　　呂有慧　　95
　　96　　謝天華　　歐陽珮珊　　張智霖　　黎　明　　黎美嫻　　100

100 電視星 (6)：71-75

75　鄭則士

新一代觀眾未必知道鄭則士是演電視出道的，同時也可能不知道這名份量十足的男演員曾經兩奪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主角獎（第五屆《何必有我》、第十六屆《三個受傷的警察》）。

維基百科上有一段資料說，鄭則士讀書時，曾經於作文《我的志願》裏謂長大後要當演員，老師卻斥責他貪慕虛榮，把原文撕毀，要他再寫。不曉得那個老師是思想封建還是對鄭則士的外表有意見？

鄭則士在 1976 年參加演戲比賽獲得冠軍後入行，簽約 TVB 就參演長篇電視劇《狂潮》。那時候我還沒開始上學，談不上有任何印象。最近看《流氓皇帝》的 DVD，鄭飾演貪財廟祝吳多好，表現不比男主角鄭少秋失色。

踏入 1980 年代，鄭則士進軍電影圈。1985 年他自導自演《何必有我》，憑「肥貓」一角拿下金像獎影帝。1990 年代末他在 ATV 拍了兩輯《肥貓流浪記》電視劇，可見鄭很喜歡「肥貓」這個角色。

鄭則士演技好，動靜皆能，身型關係，演喜劇較多，但演嚴肅角色也行。然而，演電視也是在鄭贏得影帝榮銜後才開始受重視。1993 年回 TVB 跟萬梓良合演了《龍兄鼠弟》。但我對他之後拍的三輯電視電影《的士 810》印象較深。他演的士司機何順，性格鮮明，惹人好感。跟劉雅麗演情侶的《有肥人終成眷屬》(1996) 則平平無奇。後來轉投 ATV，再於內地拍劇多年，最近才重返 TVB。儘管鄭則士的電視劇產量和代表作不多，但憑演技，他還是值得一書的電視星。

代表作
《流氓皇帝》(1981)
《龍兄鼠弟》(1993)
《的士810》（電視電影；1993）
《肥貓正傳》(1997)


74　李琳琳

李琳琳在 1960年代加入邵氏，1970 年代加入 TVB，1990 年拍畢《我本善良》，舉家移民，再沒有參演任何劇集了。

她初進 TVB 時，我還沒會看電視。第一齣看她主演的首播電視劇可能已經是 1980 年的《輪流傳》。劇情都忘了，現在家裏沒有「經典台」，也買不到這齣 TVB 歷史上唯一遭腰斬的連續劇的 DVD。要數有印象的就到同是甘國亮的作品《無雙譜》──李琳琳一人分飾段鳳三、段素四兄妹兩角。英氣十足的鳳三比妹妹素四更精彩。同年的《楊門女將》，她演俠女性格的楊八妹，也英姿煥發。

其實李琳琳得天獨厚，更越老越清麗。看她初進 TVB 拍攝的《相見好》和《心有千千結》的片段，那時她已二十七八，還能把少女情懷演得淋漓盡致。

我覺得李琳琳演古裝比時裝精彩，因為她的外型、演技剛柔並濟。早期在《民間傳奇》演過祝英台、李鳳姐。後來在《天龍八部》演難纏的王夫人、《十三妹》演九難；TVB 為狙擊 ATV 的亞太小姐競選而搞的金裝劇《楊家將》，她演遼國蕭太后（亞視拍《碧天青天楊家將》找來了宮雪花，天！），甚至在兩齣 cult 味甚濃的古裝武俠劇《武林聖火令》和《聖劍天嬌》演六絕師太和石山魔女，統統難不倒她。我兩個弟弟尤其喜歡她演石山魔女的怪異笑聲。

反觀時裝劇，光芒稍斂。去年重看《女人三十》，她跟夏雨拍檔，一人分飾三角，都放收自如。至於「收山」作《我本善良》，周旋於曾江和羅樂林之間，也有我見猶憐的傳統女人氣質。

正當汪明荃越來越造作、黃淑儀老遇不上配合天時、地利、人和的好角色、李司棋幾乎已經注定非做老媽不可、趙雅芝又不大可能再拍港劇，我確實有點希望李琳琳「出山」。

代表作
《相見好》(1975)
《女人三十》(1979)
《無雙譜》(1981)
《楊門女將》(1981)
《聖劍天嬌》(1986)
《我本善良》(1990)


73　秦　煌

最初認識秦煌，就知道他叫梁日成。在陳年的《香港電視》或電視劇特刊裏，奇怪地有時候會括注他的本名。從未當過小生，也早已榮升甘草之列，去年夏天他竟上過頭條一兩天，原因是乘渡輪時不慎墮海，一度情況惡劣，幸好最後有驚無險，已經復工多時。

秦煌由佳藝電視轉投 TVB（還有鄭裕玲、湘漪、劉丹、劉江、楊澤林等），參演的劇集超過 100 齣。他在熒幕上一直都是胖子，到我跟他當同事，他更胖了不少，第一次在廠車上見面，他一人剛好佔兩個座位，至今記憶猶新。

數秦煌三十多年演藝生涯，他的代表作自然是金庸筆下的老頑童周伯通。從佳視到 TVB，從 1976 年的《射鵰英雄傳》（白彪、米雪版）到 1983 年的《神鵰俠侶》（劉德華、陳玉蓮版），他跟楊澤林包辦了兩台共六齣《射鵰》《神鵰》劇集的周伯通和歐陽鋒兩角。這兩個選角從外型、氣質到演技，也確實是好。

另外，他也數度演出程咬金（《薛仁貴征東》《薛丁山征西》《薛剛反唐》《大運河》《烽火奇遇結良緣》：1985 – 2004）、趙半山（《雪山飛狐》《書劍恩仇錄》：1985、1987、1999）、茅十八（《鹿鼎記》：1984、1998）這三個角色──同一人在不同年代以不同方式演繹同一個角色，在香港電視史上倒是罕見。

他在《流氓皇帝》演鄭少秋的哥哥朱祥分和在處境喜劇《卡啦屋企》演吳鎮宇的老爸廖仲德都很過癮。儘管秦煌演喜劇多，他也演過虯髯客（《決戰玄武門》1984）、楊素（《隋唐群英會》1996）。在《天龍八部》(1997) 演過四大惡人中（比較搞笑）的岳老三，儘管我覺得舊版中沒大名氣的劉國誠更像小說人物。在《施公奇案》，他還演反派僧格正雄。

然而，觀眾始終喜歡笑口常開的秦煌吧。

代表作
《流氓皇帝》(1981)
《射鵰英雄傳之鐵血丹心》(1983)
《鹿鼎記》(1984)
《薛仁貴征東》(1985)
《卡拉屋企》(1991)


72　許紹雄

TVB 有許多出色的綠葉／甘草演員，男的隨便數就有駱應鈞、李國麟、李成昌、劉江等。100 個名額其實很少，要選一個代表的話，我挑許紹雄。

查維基百科，原來許紹雄的家族大有來頭（比駱應鈞的背景更厲害，歷史淵源更深）。

許紹雄是 1972 年 TVB 第 1 期藝員訓練班的畢業學員，在 TVB 工作幾年後轉到麗的電視，然後再回到 TVB，基本上一直工作至今。他不管在電視劇或電影都是飾演配角，早期正、反派都有，但以小人物角色最得心應手。常說許的演技備受肯定，主要是他已經練就一套自己的演出節奏，收放自如，風趣幽默。

在他歷年飾演的角色中，第一個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神鵰俠侶》中的「賤男」公孫止。劇中他跟羅蘭演活了那一對怨偶。1980 年代中期，他跟梁朝偉合作過多齣電視劇：在《鹿鼎記》演多隆，跟韋爵爺一起就生猛有趣；在三輯《新紮師兄》演舅父冬，一句「大隻講」成了香港一時的流行語；在《倚天屠龍記》演青翼蝙王韋一笑，是比較「正經」的角色。他在《蓋世豪俠》跟杜麗莎演鬥氣夫妻，有趣；在剛播完的《老婆大人 II》演何時富，有笑有淚，雖為配角，但層次分明、不慍不火，蓋過同劇其他演員。

坦白說，要是現在的電視劇缺了許紹雄這一類演員，很可能都散架了。

代表作
《神鵰俠侶》(1983)
《鹿鼎記》(1984)
《新紮師兄》(1984)
《蓋世豪俠》(1989)
《老婆大人II》(2009)


71　繆騫人

外公生前稱呼繆騫人為「尖嘴老鼠」。這位 1976 年度香港小姐競選的最上鏡小姐，父親是文化人，她曾就讀（據葉潔馨在一個電台節目中說）英童國際學校（維基百科說是美國學校，哪個正確？），能說一口流利英語、思想獨立前衛（「男朋友如吃自助餐」論；在《網中人》當女主角，卻於拍攝期間突然遠走美國跟導演王穎結婚，對 TVB 頭也不回）、衣着有品味，在那個年代是「潮人」，但未有受到當年相對保守的大眾熱烈追捧。反而二三十年後，她在 TVB 那三年多的工作（加上後來幾齣電影），讓她昇華作一縷傳奇，一位香港電視史上絕無僅有的香奈兒。

繆騫人的名字特別，身上集新派、中產、獨立、貴氣於一身的氣質，在當年電視台中獨一無二。當選後，繆不想簽約電視台，因為空中小姐的薪水更高。TVB 軟硬兼施把她留了下來，旋即在《狂潮》演程一龍（石堅）的愛女程思嘉（但坦白說，一槍打死邵華山的雷茵（狄波拉）搶鏡得多）。近年看了一些繆騫人的單元劇演出，其實她可塑性挺高，也有豁出去的精神，沒有刻意掛上「我是美女」的牌匾演戲，流出光芒只因實在掩蓋不住。《瑪麗關七七》《甜姐兒》都無緣收看。有份參演《女人三十》的兩個單元：當女主角、林燕妮寫故事的《妳在何方》演背負感情包袱的已婚女強人，表現未算突出；跟沈澱霞演的那齣當個「十三點」圖書管理員，正是我喜歡的類型。說起來，我最愛她在《冤家路窄》和《貼錯門神》中的紅豆沙和指天椒兩角。

她不是古裝人，再努力也只落得「怪相」收場。當然，繆騫人也總是一份我自求我道的態度，沒有刻意經營。我不記得繆小姐如何應對傳媒，但她就讓我想起王菲。只是，繆騫人的丰采似乎和暖得多。

代表作
《狂潮》(1976)
《冤家路窄》(1978)
《女人三十之你在何方》(1979)
《女人三十》(1979)
《貼錯門神》(1979)
《網中人》(1979)


　　71　　繆騫人　　許紹雄　　　秦　煌　　李琳琳　　鄭則士　　75
　　76　　陳　豪　　吳孟達　　　張可頤　　宣　萱　　黎耀祥　　80
　　81　　張兆輝　　林嘉華　　　何家勁　　陳敏兒　　戚美珍　　85
　　86　　關禮傑　　黃韻詩　　　藍潔瑛　　莊靜而　　曾慶瑜　　90
　　91　　馮淬帆　　劉嘉玲　　　郭藹明　　江　華　　呂有慧　　95
　　96　　謝天華　　歐陽珮珊　　張智霖　　黎　明　　黎美嫻　　100

炎上

在日本影史上殿堂級導演中，對（已故）市川崑的作品興趣較大，因為第一齣看他的《東京オリンピック》（東京世運會，1965）印象很好，再看《ビルマの竪琴》（緬甸豎琴，1956）、《細雪》(1983) 和《その木戸を通って》（阿房，1994）都不錯。去年錯過了在電影院看很受英國人推崇的《雪之丞変化》（雪之丞變化，1963），買了 DVD 但未看。這次「向川喜多夫人致敬」影展，選了《炎上》(1958) 和《おとうと》（弟弟，1960）兩齣。前天看了《炎上》。

市川崑擅長拍攝改編日本文學名著的電影，《炎上》就是改編自三島由紀夫的著名小説《金閣寺》，由和田夏十和長谷部慶治編劇。市川崑把文學作品搬上銀幕，大多成績優異，其實也該歸功於他妻子和田夏十（原名茂木由美子）。在重男輕女的日本社會中，有人以為和田夏十是市川崑申請經費時「頂包」的閒角，和田夏十生前對此不很高興。和田文學出身，最初在東宝撮影所任製作助理，幫忙校正劇本，在那時候遇上市川崑。婚後，和田只替丈夫寫劇本，這種合作關係在世界電影史上非常罕見。市川崑很多劇本交和田編寫、完成，像 1983 年改編谷崎潤一郎的《細雪》，就得讓已經封筆的夫人出馬替劇本「善後」，電影才能完成。

《金閣寺》在 1956 年發表，以京都的金閣寺為背景。金閣寺本名鹿苑寺，因為外觀金碧煇煌（卡通片《機靈小和尚》中的將軍大人就住於此），眾稱「金閣」。1950 年，一個年輕的見習僧人引火自焚，金閣寺和裏面供奉的國寶足利義滿像也焚毀了。三島由紀夫從此事而寫成小說《金閣寺》。今日的金閣殿是 1955 年依照原樣重新修建的。

為免引起誤會，《炎上》一開場就說明片中人物、地名跟實物無關，部份都改了名，例如「金閣寺」變成「駿閣寺」等。

沒看過小說《金閣寺》。《炎上》的故事說口吃的溝口伍市（市川雷蔵）父親是寺院住持。小時候，溝口聽父親描述駿閣寺，對它非常嚮往。父親死後，他給送到駿閣寺去修行，卻使溝口對駿閣寺的愛與恨同時與日俱增。佛門本為清靜地，溝口萬料不到他心目中至美的駿閣寺，在寺內和周圍都是千瘡百孔、烏煙瘴氣：住持（二代目中村鴈治郎）覬覦錢財、注重儀表、包養酒館女侍再誕下女兒；副司（信欣三）欲讓兒子繼承寺院而針對溝口；溝口母親是出牆紅杏；溝口在京都結交的戸刈（仲代達矢）心術不正；在寺院內待溝口不錯的前輩桑井（香川良介）在戰爭中死去。駿閣殿成了溝口唯一的心靈驛站。直到有一天，一個日本姑娘與美軍珠胎暗結，大兵不願負責任，女孩在駿閣殿大吵大鬧，溝口錯手把女孩推下了樓梯，美軍竟向溝口道謝，送了他兩大排洋煙。溝口去跟住持懺悔，住持只是滿心歡喜收下香煙，然後把溝口打發掉。至此，生活上一切的美德墮落，加上國家戰敗，讓溝口萬念俱灰，決定與駿閣殿一同化成灰燼……

早年的三島帶有女性的陰柔氣質，到他 30 歲那年（1955 年），感受到自己對於美的憧憬，開始上健身房，練習劍道，把身體鍛煉得非常強健。三島本來就長得不錯，鍊煉不僅讓他不再為身體而感到自卑，也跟他正潛心撰寫《金閣寺》有關。

51 年前的電影，片長 99 分鐘，節奏不算慢。男主角市川雷蔵（8 代目）乃歌舞伎出身，片中理了個小平頭，樣子有點像杜汶澤，氣質、肢體語言很好，把年輕戇態下的忐忑、自卑演活了。市川雷蔵是二戰後的紅星，從影 15 年拍片近 160 部，因患肝癌 37 歲時英年早逝。演戸刈的仲代達矢有一副混血兒臉孔，至今仍然繼續拍片，名作是黑澤明執導的《影武者》。還有片中兩個分別只有一場戲的女閒角：演戸刈其中一個女朋友（花道老師）的新珠三千代是一代美麗紅星；演接待溝口的年輕妓女的中村玉緒（舊藝名叫林玉緒）從事演藝工作至今，丈夫是「盲俠」勝新太郎，爸爸則是在本片飾演住持的中村鴈治郎。

儘管是黑白電影，宮川一夫掌機拍下的火燒駿（金）閣寺一場很精彩。市川崑就是一個對美學很有要求的導演。從編、導、演和技術層面上看，《炎上》也算得上一齣傑作。

100 電視星 (5)：76-80

80　黎耀祥

2009 年至今，先有謝天華憑「Laughing 哥」走紅，常當配角的黎耀祥也剛以「柴九」紅遍香江，一句「人生有幾個十年」幾乎無人不知。兩人相比，我喜歡黎多一點，因為他很早就表現出演戲天分。

跟鄭敬基、吳家樂一樣，黎初入 TVB 也不是當藝員或唸藝訓班，而是做文員，後來才轉讀藝訓班。在 TVB 一待十多年，憑兩輯《西遊記》中的豬八戒（天篷元帥）一角熬出頭來，不旋踵轉投 ATV 賺錢，2002 年才回歸 TVB 旗下。

黎耀祥最初讓我留下印象的是在《人在邊緣》中的「曱甴」一角：其貌不揚，但比男主角黎明生猛得多。然後接了秦煌的棒，在幾套劇集扮演金庸筆下的周伯通，包括古天樂版的《神鵰俠侶》。他演年輕的周伯通，外型上自然較秦煌優勝。在兩輯《西遊記》中演豬八戒，佔戲甚重，在經歷千世情劫時那一句「多情自古空餘恨」，喜劇效果滿溢熒光幕。黎耀祥的中文底子不錯，看過不少古典，也許這是他演藝修養的重要源泉之一。

重返 TVB 後，《楚漢驕雄》的韓信、《鐵血保鏢》的反面人物尚忠都很突出。在《秀才愛上兵》扮演為民請命的狀師，七情上面，完全蓋過男主角馬浚偉的風頭，亦憑此劇得到 TVB 頒發的最佳男配角獎。今年在《巾幗梟雄》演柴九，充分表現出角色的高低跌宕，恰到好處，足當其電視生涯代表作矣。

維基百科中引了黎耀祥一句話：「中年要做到吳孟達的位置，假如中年沒有運氣，老年也要做關海山第二。」我認為，看他在電視行業的業績，他已經超越當年吳孟達了。

代表作
《人在邊緣》(1990)
《西遊記》(1996)
《西遊記（貳）》(1998)
《楚漢驕雄》(2004)
《秀才愛上兵》(2005)
《鐵血保鏢》(2006)
《巾幗梟雄》(2009)


79　宣　萱

坦白說，我不喜歡宣萱。但某程度上，一些數據讓我明白她確實是 TVB 1990 年代末到 21 世紀初的當家花旦之一，而且她在國內也算甚有名氣，故此寫 100 個電視藝人，還是把她算進來。

宣萱在上海出生，很年輕就到英國留學，直到大學畢業才回流香港。1990 年代末因拍廣告而獲 TVB 發掘，簽約後發展穩步上揚，直到兩三年以前停續全經理人合約，改簽部頭合約。

她憑《壹號皇庭 IV》嶄露頭角，再拍了《天地男兒》《天地豪情》等高收視劇集。不過，真正讓她走紅的是《難兄難弟》中模仿蕭芳芳，以及《刑事偵緝檔案 IV》中的臨床心理醫生武俏君。宣更憑後者當選 1999 年的 TVB 影后。

宣萱最初是憑她那散發出「英氣」的光明磊落的女兒之美打動觀眾。那是一種不糾纏、肯犧牲的氣質。她的角色從不低頭、不受委屈。還有一份精明幹練的氣質，在 TVB 歷代的花旦之中比較少見。然而，正是基於外型所限，她演的角色變化幅度不很大，像《老婆大人》中高希敏（女法官，賺錢養家，丈夫打理家務、帶孩子）一類的角色，她才有較理想的發揮。

代表作
《壹號皇庭 IV》(1995)
《難兄難弟》(1997)
《天地豪情》(1998)
《刑事偵緝檔案 IV》(1999)
《戇夫成龍》(2002)
《老婆大人》(2005)


78　張可頤

張可頤從英國留學歸來，先成爲四人女子組合「花生女郎」（PP Gal）的成員，後來參加香港小姐競選（1994 年），贏得了「最具演藝潛質獎」，憑大熱姿態最終卻只能打入前五名，三甲不入，不久便跟 TVB 簽下藝員合約。

1996 年首次擔演女主角，跟陳啟泰、潘志文合演《地獄天使》，扮演一心復報的歐學兒，表情充足，但略顯浮誇。然後在《難兄難弟》中的程寶珠（影射陳寶珠）一角，形神俱似，大受歡迎。在《茶是故鄉濃》中演採茶姑娘盤妹雅，倔強但討好，跟林家棟也頗登對。她另一個事業的轉捩點，是在 2003 年的《九五至尊》中扮演穿越時空，來到現代的呂四娘，亦莊亦諧，更獲選當年 TVB 的視后。接着在《金枝慾孽》中飾演安茜，心思縝密，帶點高傲，挺配合張本身的形象和演技特質，奈何安茜一角未夠鄧萃雯的如妃和黎姿的玉瑩那麼鮮明、搶鏡，儘管張演得不錯，表現卻幾乎給埋沒了。

張可頤在內地攝製的電視劇《長恨歌》中演女主角王琦瑤，雖然還沒有看過，但我猜想她可能比電影版女主角鄭秀文出色一點。之後因為健康問題，張暫停拍劇近三年，期間只做主持工作，到最近才復出拍攝《老公萬歲》一劇。

代表作
《地獄天使》(1996)
《難兄難弟》(1997)
《茶是故鄉濃》(1999)
《婚前昏後》(2001)
《九五至尊》(2003)
《金枝慾孽》(2004)
《楚漢驕雄》(2005)


77　吳孟達

幼稚園和初小的時候看重播的《民間傳奇》，偶然會看見吳孟達。他在鄭少秋主演的《楚留香》中演胡鐵花，外型比後來的陳榮駿和黎耀祥（外購劇《新楚留香》，任賢齊主演；吳也有份演出，但好像是扮演神偷司空摘星）都好像要接近原著人物的氣質，更豪邁一點。之後，他演過不少小人物、壞蛋。

他在《新紮師兄》和《新紮師兄續集》中飾演忠義老警探葉昌華，讓當時看戲還比較「單純」的我對吳「改觀」。他在電視圈 (TVB) 的代表作該數 1989 年兩齣給周星馳配戲的連續劇《蓋世豪俠》和《他來自江湖》。《蓋》中吳一人分飾兩角──孖生兄弟古峰和古艷陽。前者剛陽自傲，後者修練玉女神功後成了陰陽怪氣的大魔頭，後來又有古峰喬裝古艷陽的戲份，吳孟達演得不慍不火，是他最有發揮機會的一齣劇集。至於《他》，既有萬梓良當第一男主角，又有周星馳演的何鑫淼搞笑搶鏡，雖然吳演的火爆小英（何英彪）戲份不算輕，卻沒有《蓋》讓人看得那麼過癮。

1990 年代，吳離開了電視台，轉戰電影圈，憑《天若有情》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但他更常參與周星馳電影的演出，有搞笑的，也有反面人物，他亦自認作周星馳的「乾兒子」。

不管在熒光幕還是大銀幕，吳孟達都在演配角，但總是恰如其份而不失個人風格，會讓觀眾留下一點印象。千禧年後，娛樂事業開始呈不景氣，吳演出的機會大減，較成功的電視演出就算兩齣台灣連續劇：2000 年中華電視拍攝的「武俠版《鹿鼎記》」《小寶與康熙》（飾海大富）和 2006 年中國電視拍攝的《白色巨塔》（剛愎自用，晚景淒涼的外科醫生唐國泰）。

代表作
《楚留香》(1979)
《新紮師兄》(1984)
《新紮師兄續集》(1985)
《蓋世豪俠》(1989)
《他來自江湖》(1989)
《小寶與康熙》(2001)
《白色巨塔》(2006)


76　陳　豪

在 TVB 新一代小生中，黃宗澤、吳卓羲、馬國明捧不起來，只能在中小型劇集當主角。鄭嘉穎、林峰屬一線，但不是我那杯茶。選個代表進這名單，只能挑陳豪。

模特兒出身的陳豪先拍電影，代表作是講一夜情的《晚九朝五》。那時候陳豪還未動聲帶手術，嗓子沙啞，難聽至極，外表也不如現在親和。陳豪在電視圈走紅後的一些訪問中表示，年輕時賺錢太易，曾經迷失，也許，當時的惡相正是樣由心生。

千禧年前後，陳豪加入 TVB，他的路也算好走，演出《妙手仁心 II》，反應不錯。之後在《絕世好爸》中看似輕浮實則專情的「蕭公子」(Kelvin)，演得挺過癮。然後有《洛神》的奸角曹丕、《金牌冰人》的俠捕高斐、《金枝慾孽》中週旋於如妃和安茜的大內侍衛孔武，以及讓他正式躍上一線的《秀才遇着兵》中的搞笑角色水東樓，陳豪的電視生涯一路向好。然而，除了比較輕鬆的《絕》《秀》兩劇外，我覺得當時陳的演技還比較平庸。《胭脂水粉》中祝有業一角，唸對白的節奏和感情的掌握都不到位。

到了 2007 年，《溏心風暴》的唐至安（得得地）一角終於有了一個突破，加上本身已盛的人氣，TVB 也成人之美，讓他一嚐「視帝」滋味。去年開始跨年播放的長篇重頭電視劇《珠光寶氣》，在香港反應平平，但在內地有很不錯的迴響。陳豪飾演賀哲男，我不是粉絲，但看過幾場，他對角色的掌握進步了，表現踏實，有繼續進步的空間。

代表作
《絕世好爸》(2002)
《金牌冰人》(2003)
《金枝欲孽》(2004)
《秀才遇着兵》(2005)
《溏心風暴》(2007)
《珠光寶氣》(2008)



　　76　　陳　豪　　吳孟達　　　張可頤　　宣　萱　　黎耀祥　　80
　　81　　張兆輝　　林嘉華　　　何家勁　　陳敏兒　　戚美珍　　85
　　86　　關禮傑　　黃韻詩　　　藍潔瑛　　莊靜而　　曾慶瑜　　90
　　91　　馮淬帆　　劉嘉玲　　　郭藹明　　江　華　　呂有慧　　95
　　96　　謝天華　　歐陽珮珊　　張智霖　　黎　明　　黎美嫻　　100

午後の遺言状

某個下午途經文化中心，同行友人遊說我看粵劇，我卻給一幅叫「向川喜多夫人致敬」的影展海報吸引住，馬上拿了一份小冊子細讀，馬上把友人的推介當耳邊風。電影和戲曲，我還是選電影。

川喜多夫人協助丈夫川喜多長政引進了不少外國著名導演的作品到日本，也向世界推薦優秀的日本電影。此外，川喜多夫婦倆從 1960 年代起推動日本電影保育工作。川喜多夫人遂有「日本映画の母」之稱。影展選映 8 位獲得川喜多賞的導演共 22 齣影片。我選了 3 齣，覺得非看不可的是如今依然健在的新藤兼人（4 月時度過了 97 歲生日）畢生傑作之一《午後の遺言状》（午後的遺囑）。他執導本片時也已經 83 歲。

此片 1995 年公映時，在東京只有一家戲院放映，後來廣受好評，橫掃當年日本的電影獎項。在日本看過的人不多，在海外看到的機會更少。這次在香港放映兩場，當然要把握機會。

電影片長 112 分鐘，內容豐富，講述資深舞台劇女演員蓉子（杉村春子）到長野縣高山的別墅避暑休息，重遇看守別墅的女僕豊子（乙羽信子）和其女兒あけみ（瀬尾智美）。不久有不速之客到訪，是女演員的舊友夫婦倆。舊友登美江（朝霧鏡子）患了老人痴呆症，由她以前演能劇的丈夫藤八郎（観世栄夫）陪伴。登美江後來竟然降伏了一個逃犯（木場勝己），得到了警方加獎。然後豊子告訴蓉子，あけみ要跟當地青年大五郎（松重豊）結婚，她本人跟蓉子已逝多年的丈夫三郎（津川雅彦）有私情，あけみ其實是豊子和三郎所生的私生女。兩個女人為繼承問題來了一場辯論。蓉子還是出席了あけみ和大五郎那極富當地傳統色彩的試婚儀式，準備回東京之際，又有不速之客到訪──女記者尚子（倍賞美津子）。原來藤八郎帶着登美江離開後，到過幾處地方，然後投海自殺。看來藤八郎是有心策劃該趟最後的旅程的。

電影開場時，交代了住在別墅附近一個有 2500 萬日圓存款的木匠感到生無可戀自殺死了，他在溪邊檢了一塊球狀石頭放在簡單的遺言上。蓉子聽到後要女僕帶她到溪澗去找，最後捧了一塊差不多的石頭回別墅，說死後要用它打上封棺的最後一口釘。結局時，昔日重工作而輕丈夫的蓉子，本來好像已經看淡生死，但聽到有記者要給她做專訪，又喜孜孜地下車擺姿勢拍照、受訪。同一時間，豊子的女兒あけみ跟大五郎騎着摩托車離開鄉下度蜜月去，打算從遠東一直乘火車至莫斯科，豊子則把別墅收拾妥當，拿走大石，把它投回溪中。導演不覺地探討了對生死的不同看法。同時，影片也透過契柯夫 (Anton Chekhov) 的戲劇 The Seagull 和日本能劇（英文字幕沒有翻譯對白內容，但我相信安排三場能劇戲分必有目的）的戲中戲去表達這個主題。

這電影好看，因為元素豐富，談人生問題、藝術問題，甚至家庭問題。在簡短的時空（按對白交代就是前後十天左右的時間）以豐富的細節去談人面對死亡的反應。這主題現在更尤其打動我。

導演新藤兼人是溝口健二的弟子，先做美工，再寫劇本，然後才執導筒，名作包括《裸の島》（裸島）、《鬼婆》、《ある映画監督の生涯　溝口健二の記録》（一個電影導演的生涯）、《竹山ひとり旅》（竹山孤旅）和這一齣《午後の遺言状》。不少電影是由他第三任妻子乙羽信子（電視劇《阿信的故事》的老年阿信）主演。然而，香港人最熟悉的新藤兼人作品，該是以一代浮世繪畫師葛飾北斎（代表作「富嶽三十六景」常視為代表日本文化的一個藝術符號，以「凱風快晴」和「神奈川沖浪裏」最為人熟悉）為題、青壯年「阿信」田中裕子有裸露鏡頭的電影《北斎漫画》。

本片的四個主要演員皆已作古，其中曾在寶塚歌舞團反串男角的乙羽信子，1994 年底拍罷本片不久就因肝癌去世。演蓉子的杉村春子當年已經 89 歲，但舉手投足和唸對白依然徐疾有致、自成風範，她本身演舞台劇出身，是很有名的演員。演痴呆婦的朝霧鏡子 1966 年已經息影，為了此片而復出。演她丈夫的観世栄夫確實是能劇演員出身，也是來自能劇世家。他們都有優異的演出。說實在，很難想像香港能有一齣題材這麼廣泛，並以年老演員擔綱的電影。

《午後の遺言状》沒有賺人熱淚的場面，但一切引人思考的問題都付角色笑談中，嚴肅的命題以深入淺出的手法表達，卻不缺藝術考量，是一齣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