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幻遊

看完《戀愛幻遊》(L'Écume des jours)，不禁認為，香港的發行商給予這齣戲一個公映的機會，還要在暑假期間，算得上是一個奇跡。在今年看過的電影中，就數它和年初的《巴黎聖騎士》（觀後感）能稱「奇片」。兩齣戲都是即使劇透了，也不會影響觀影的雅興。巧合的是，《巴》片的導演 Leos Carax 和本片的導演 Michel Gondry 在 2008 年曾經合作，在《東京部落》（觀後感）各自執導了一個單元故事。

從電影一開場，銀幕上的影像可能已經超乎觀眾對電影內容的設想，一個帶點復古味道的打字場，打字員正在打出主角的生活，也就是《戀愛幻遊》的主體故事。然而，到影片的後半部，本來生活無憂的男主角為籌措妻子的醫藥費而要去工作，竟闖進了打字場，也就是一個不合邏輯的安排。基本上，《戀》片有很多不合常理或邏輯的設計，看着看着，能夠放鬆心情去迎接每個畫面的觀眾大概還有機會從電影中得到一點樂趣，不然只得兩個選擇：提早離場或呼呼大睡。

《戀愛幻遊》改編自 Boris Vian 在 1947 年出版的超現實小說，1968 年曾經搬上過銀幕一次。看完電影，也沒有打算翻閱原著。故事講述風流優雅的公子 Colin（Romain Duris 飾）有十萬法郎家財，稱不上大瘤大貴，但不用工作也不愁生活，家中有個具法律專業知識的能幹男傭 Nicolas（Omar Sy 飾）。Colin 有個好朋友 Chick（Gad Elmaleh 飾），十分崇拜某哲學家。後來 Colin 遇上了夢中情人 Chloé（Audrey Tautou 飾），二人結成夫婦，生活美滿，可是 Chloé 在蜜月旅行時染上蓮花絕症（大概暗指肺癆），Colin 傾盡家財為她治病，還去做苦工，但 Chloé 的情況未見好轉……

據說原著把這個愛情悲劇描繪得天馬行空，現在拍成電影也充滿魔幻的效果，出現很多幻境異物，非常怪誕。例如主角一行人去溜冰，負責播音樂的 DJ 是隻大烏鴉，一個在場溜冰的女人能把身子拉長到幾層樓高，之後她遇上意外死了，冰上有大攤血漬，更連累其他遊人，令屍體堆滿一地，但 Colin 等主角卻完全沒有感覺，溜冰場的配樂依然輕快。後來同樣在溜冰場，Colin 趕時間，竟然在更衣室一腳把大烏鴉的頭踢了下來，然後離開，若無其事。

基本上，Michel Gondry 是個非常幸運的導演，此片不搞電腦特技，卻大變懷舊的電影戲法，包括定格動畫、怪異道具，成本不比什麼 3D 特技低很多，所花的心思卻有可能比拍特效片更多。可惜的是，電影的故事性比較單薄，整體而言，甚至顯得沉悶難明。後段由彩色變灰暗，更顯荒謬、悲情，甚至充滿齷齪的感覺。

對於某些情節上，導演的象徵手法倒是讓人聯想起現代社會的一些病態和衰敗，包括紙醉金迷沉溺享樂、過度的商業發展、刻板的工業生產，甚至連宗教、知識、書本、友情也一併受到質疑，總之越看下來，越覺得氣氛怪異，也教人神傷。加上導演的手法十分反主流，真覺得在片中也粉墨登場客串演出醫生一角的 Michel Gondry 這回是走火入魔。

Michel Gondry 是法國怪才導演，2004 年自編自導的《無痛失戀》(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好看；2006 年的《戀愛夢遊中》(La science des rêves) 我不十分喜歡。到 2011 年，竟然執導好萊塢主流電影《青蜂俠》(The Green Hornet)，雖然在片中倒有兩三場不落俗套的安排，但成績並不突出。

女主角 Audrey Tautou 超過十年前憑《天使愛美麗》走紅，但她似乎一直離不開「愛美麗」的窠臼，而且歲月待她並不十分仁慈。